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朱藝藝 柳寧馨 邊萬莉 易佳穎 實習生徐翌軒 杭州、上海報道

飲料巨頭宗慶后之女宗馥莉的一封辭職信，引發軒然大波。

7月18日，一份《致娃哈哈集團全體員工的函》在網上流傳，其中提及“杭州市上城區人民政府及娃哈哈集團部分股東就本人（宗馥莉）自宗慶后董事長離世后，對娃哈哈集團經營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質疑，宗馥莉決定自即日起辭去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職務，不再參與其經營管理”。

圖為網傳的宗馥莉辭職信

對此，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多次聯系娃哈哈集團相關人士，但其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未獲得回應。

就宗馥莉辭職傳言，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同日致電杭州市上城區宣傳部相關負責人，對方稱“還在了解相關情況，如果有進展消息會告知”。

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多路走訪了風波中心的娃哈哈集團各辦公地。

在杭州市蕭山區的娃哈哈辦公總部，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看到一切運營如常，但現場安保人員以“沒有具體聯系人”為由拒絕了記者進入辦公樓內部。

記者觀察到，該辦公總部布局了娃哈哈旗下財務、電商、銷售等多個部門。就在記者探訪的間隙，不乏合作伙伴到訪上樓，而其對于宗馥莉辭職傳言，均表示“不知情”。

此外，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也走訪了杭州市上城區清泰街160號的娃哈哈集團舊址，時至今日，仍有紀念宗慶后的花束靠在黑色鐵門旁。

據周邊的知情人士透露，這里已經空置一年多，“里面的家具沙發都已經搬空了，整棟樓也沒有人了，只有一個老保安有時處理一下花束。”

隨著宗慶后時代遠去，看似風平浪靜的娃哈哈集團，內部是否正經歷著巨大的震蕩？

當事方“諱莫如深”

在上述網傳辭職信中，宗馥莉稱“杭州市上城區人民政府及娃哈哈集團部分股東”對其經營管理娃哈哈集團的合理性提出質疑，決定請辭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職務。

與市場普遍的印象不同，宗慶后并非第一大股東。目前娃哈哈集團有三方股東，第一大股東為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持股46%，該公司股權穿透后由杭州上城區國資委實際控制；第二大股東為宗慶后，個人持股29.40%；此外，第三大股東為娃哈哈集團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持股24.60%。

如若網傳辭職信屬實，那么是否是第一大股東或第三大股東對宗馥莉經營的合理性提出了質疑？

不過，就網傳辭職信的真實性以及內情，各方目前的表態均諱莫如深。

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多次聯系娃哈哈集團相關人士，但未獲得回應。

此外，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走訪了娃哈哈集團位于蕭山區的辦公總部，但安保人員拒絕記者進入，而對于宗馥莉辭職的傳言，其均表示“不知情”。

娃哈哈集團蕭山區辦公總部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拍攝

此外，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在杭州市上城區清泰街160號的娃哈哈集團舊址看到，仍有紀念宗慶后的花束靠在黑色鐵門旁，據周邊的知情人士透露，這里已經空置一年多。

娃哈哈集團舊址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拍攝

那么，網傳辭職信中提到的質疑方“杭州市上城區人民政府”，如何看待此事？

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致電杭州市上城區宣傳部相關負責人，對方稱“還在了解情況，如果有進展消息會告知”。

此外，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同時也致電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但電話一直未能接通。

不過，據知情人士透露，7月18日下午，娃哈哈相關負責人在杭州市上城區政府開會。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就此向上城區宣傳部核實這一信息，截至發稿前未收到回復。

此外，查詢公開信息可知，娃哈哈集團第三大股東娃哈哈集團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所在地址為杭州市上城區秋濤北路128-1號。

7月18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實地走訪發現，該地實為娃哈哈集團醫藥保健品基地，僅有一位保安駐守，其表示“（娃哈哈）工會已搬到蕭山”。

娃哈哈集團第三大股東娃哈哈集團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原所在地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拍攝

而在宗馥莉請辭風波背后，記者多方采訪了解到，不少市場人士對她的管理風格評價不一，有人說“（宗馥莉）把之前的（公司）老人換了不少”。

一位在娃哈哈集團工作20余年的老員工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透露，“（宗馥莉）畢竟是國外回來的，可能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

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了解，一位娃哈哈西南地區基層銷售坦言，其勞動合同簽在公司總部，此前收入一年在十幾萬元左右，宗老（宗慶后）去世后，現在工資一個月才幾百塊，比如某月工資不到500元，獎金800多元，現在干一年不如年景好的時候干一個月。現在是各種管理條例，每天晚上開會說一二三，“現在就是熬著”。

“這個時間節點也選得很巧妙，以退為進，宗老余暉尚在，而宗馥莉在外界整體評價也比較正面”，對于宗馥莉的請辭一舉，有市場分析人士給出這樣的看法。

股權結構埋下伏筆

宗馥莉的突然請辭，是否“以退為進”尚不可知，但也讓娃哈哈股東之間的矛盾公開化。

“娃哈哈目前的股權結構，是典型的混合所有制企業。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為第一大股東，占比46%，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職工持股會）為第三大股東，占比24.60%，而宗慶后作為第二大股東，占比29.40%，僅比第三大股東持股略高。作為股權傳承，宗馥莉只能參與其父親的股權繼承。因為公司股權是一個綜合性權益，不僅是分紅權，還有管理權等，這方面還是需要遵從公司法、公司章程及相關約定執行”，7月18日，上海瀾亭（杭州）律師事務所主任、浙商研究院浙商傳承研究中心副主任鮑樂東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指出。

這一股權架構，也為娃哈哈經營管理面臨的挑戰留下伏筆。

在鮑樂東看來，“（宗馥莉）作為宗慶后的法定繼承人（據公開報道沒有顯示宗慶后訂立遺囑），可以參與繼承宗慶后的一部分遺產，娃哈哈的股權也是其中一部分，但是不是宗慶后的權益平移目前不確定，比如董事長、法定代表人等推選都需要遵從相關法律及公司章程、股東協議等約定的規則執行。若小股東不滿意，可以利用公司的相關治理規則進行變更，股東有參與公司治理的權利”。

此外，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孟博也分析指出，宗馥莉請辭風波反映出的是公司治理所存在的問題，“公司治理涉及多方利益主體，其權利、利益以及責任實現平衡，才能使企業持續保持競爭力。”

事實上，早在2021年12月，娃哈哈集團就已宣布，宗馥莉任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兼總經理，負責日常工作。

而宗馥莉在網傳辭職信中表示，“督促相關方及時按照章程規定的程序重新選聘總經理并由其履行管理職責，確保娃哈哈集團的正常經營”。

除了上述職務，據公開信息，宗馥莉目前還在杭州娃哈哈宏振投資有限公司、杭州娃哈哈電子商務有限公司、杭州蕭山宏盛食品有限公司等36家企業擔任法定代表人。

一個耐人尋味的公開信息是，2023年7月-8月，杭州上城區國有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即“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曾用名）擬對所持娃哈哈集團46%股權處置的相關事項進行公開招標，涉及股東權益價值評估、法律服務、專項審計服務等。

未來這部分股權，如果由外部機構受讓，或許會影響娃哈哈的管理決策；而如果由宗馥莉等現有團隊接手，或也需支付巨額資金。

可以預見到，無論是股權結構的安排、管理層的新老交替、企業的傳承創新，都是這家擁有三十多年歷史的老牌飲料巨頭，正面臨的多方挑戰。